聚合小說網 > 銀狐 > 第七十三章 相逢是命運的決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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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見沒什么動靜,尉遲文小幅度昂頭,只從老頭子肩膀那慢慢伸出腦袋,悄悄向前看。

    松一口氣,出來的女人,并非于若菊,而是個長頭發的高個子姑娘,應該是和于若菊住在一起的姑娘。

    猛躥的心墜回去,有些慶幸,也有些失望。尉遲文收回目光,懶洋洋踱回原處。

    再抬眼,高個子的姑娘根本沒關門,而是回頭和門里人說笑。

    緊接著,一個熟悉的女人跟了出來,門框后,她的側臉,逐漸顯現完全。

    那熟悉到,不能再熟悉的側臉,

    措手不及,尉遲文猛地轉過身,背對于若菊走出來的方向,根本不敢看她。

    他裝作無意地側身,仰目,欣賞欣賞那些詩詞家做。

    他今天只是碰巧路過這里。

    老頭子疑惑的看著尉遲文,完全不知道這位大人是什么意思。

    能感覺到兩個高個子的女人在走近,尉遲文越來越希望,自己身前有個什么東西,能把他完全遮掩住。

    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,根本不敢見于若菊。

    然而這個世界,往往事與愿違。

    那個老頭子竟然主動發聲,讓兩個女人向尉遲文打招呼。

    于若菊和那個高個子女人停下了身,她明顯認出了他。

    老頭子一點也不客氣:“這位是尉遲大人,還不速速行禮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于若菊沒有吱聲。

    那個高個子的女人連忙躬下身道了句:“尉遲大人。”

    尉遲文努力調整好面部表情,故作鎮定的轉過頭,他眼神閃避,不敢和于若菊對視,只裝模作樣頷首兩下。

    “這是到飯點了?”老頭子見沒人說話,便主動開口問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高個子女人說。

    “去吃吧,”尉遲文終于開口了,語氣打足了官腔:“早點吃飯。”

    還是沒有看于若菊,他還沒有做好準備面對她。

    但他清晰知曉,女人從頭至尾的沉默,那種,似乎并不驚喜反倒還帶著抵觸的安靜。

    高個子女人道了聲謝,退到一旁準備繞開他們走。

    尉遲文這時才敢抬頭,望過去,望向于若菊纖瘦的背影。

    她頭發的挽法確實換了一種,完全露出潔白的脖頸,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,可還是他喜歡的模樣。

    尉遲文有些后悔,他確實心急了,他應該慢一點,穩一點,找一個最好的時機,再和她見面,重新溝通一次。

    可是,來都來了,能有什么辦法,急匆匆的,還換了她不認識的馬車,不就是想見她一眼。

    女人漸行漸遠,眼看著要拐過這個長廊。

    尉遲文深吸一口氣,叫住她:“于若菊!”

    兩個女人同時頓步,一個回了頭,一個沒動作,于若菊是后者。

    他直接撇下老頭子,大步流星向女人走過去,直至停到她身邊。

    高個子女人好奇望過去,結果接到尉遲文生冷的語氣:“你先去,我有話單獨跟于姑娘說。”

    高個子聽話地點頭,先行一步。

    在這種地方,第一要義就是少言,多思,慎行,看到的也當沒看見。

    終于只剩下他們兩個,尉遲文還在絞盡腦汁想著怎么開口,于若菊已經先開口,她聲音平得聽不出一點波瀾:“有什么事?”

    尉遲文:“……”

    什么事都沒有。

    但總要說點什么:“沒,沒事,就來看看你……嗯,好久沒見了啊。”

    他也不知道為什么,自己在別人面前巧舌如簧,在她面前卻唇齒打結,連話都不會說。

    于若菊沒有說話。

    尉遲文盯著她,長久地注視這個女人,可她卻始終正視前方,連一個眼色都不給。

    不知為什么,她毫無保留的冷漠并沒有輕易打垮他。甚至,讓他產生了一種熊熊燃燒的征服欲。

    這畫面,這感覺,都似曾相識,尉遲文仿佛突然找到了切入點。

    他重新找到了熟悉的感覺。

    他放低了聲音,跟她開口:“這么長時間沒見,你就不準備看我一眼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習慣很可怕,言語上的引導更可怕。于若菊禁不住瞥了他一下。

    等她察覺到自己下意識的動作,就立刻收回目光,她不想再停在他面前,大步朝前走。

    如同得到莫大鼓舞,尉遲文勾唇,追上前,嘴里還在不斷說著:“不是吧?讓看一眼,你就真的就一眼啊?”

    于若菊走的很快,但尉遲文還是寸步不離跟著她。

    好像又回到了當初,她怎么甩都甩不掉他的那個晚上。

    于若菊佇足,側頭看他:“尉遲文。”

    “嗯?”男人旋即停下腳步,煞有介事。仿佛她是他的上官一樣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那種分外熟悉的無可奈何又浮出來了。

    于若菊定定心神,聲音冷冰冰的:“我不太想看見你。”

    她說的是事實,并非口是心非。

    尉遲文愣了下。

    不太想見到他啊。

    那要怎么處理呢?

    腦中閃現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立刻把這個女人拉到自己懷里,把她頭摁進自己胸口,然后強硬的命令,讓她聽話。

    可惜不行,于若菊此刻估計還在氣頭上,他不想再做一些觸她炸點的舉動。

    所以,尉遲文選了個最穩妥的方式,他當即背過身,完全背對于若菊,然后將目光投向天空,笑著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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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r />     “那我就這樣和你說話,可以吧?”

    于若菊盯著眼前這個男人的后腦勺:“……”

    尉遲文卻不管于若菊是什么想法,自顧自的繼續往下說:

    “我知道你現在不想看我,但沒關系,早晚都要看到的,不如現在看到,我這個人不喜歡拖拖拉拉,快刀斬亂麻是我的行事風格。說起來,我發現你不扎珠花也挺好看的,難怪以前不喜歡扎,沒事,不愛扎就不扎了,你喜歡怎么樣都好。”

    于若菊:“……”

    預估這人能在這堵自己一個時辰,于若菊索性嘆了口氣,轉過身,朝他反方向走。

    “這段時間,飯還是要吃的,不能因為我們出點矛盾,就把身體不當回事兒,知道吧……”

    這般滔滔不絕地傾吐著,尉遲文越來越覺得不對勁。

    于若菊沒反應在他預料之類,可怎么感覺背后空蕩蕩的?

    尉遲文回頭,只見女人已經掉了個頭,走出去起碼有十丈遠。

    他娘的!

    尉遲文暗罵一聲,腳下如飛,重新追上去:

    “于若菊你別跑行吧,我們多久沒見面了,聽我說兩句話能怎么樣?”

    于若菊想捏眉心,又有些頭疼,她再一次停下來,打算盡快把這個家伙打發走。

    剛要回身,男人突地抬手架住她肩,不讓她動,兩個人就保持現在的姿態。

    于若菊:?

    見女人再無動作,他才開口:

    “這樣也行,你不回頭,就看不到我,這樣也可以對吧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不得不說,尉遲文的腦袋真的好使,不管什么話,都能讓他找到解決的方法,偏偏還順理成章的讓人沒法反駁。

    于若菊覺得有必要提醒他一下,所以還是轉過身,問:“你今天沒事?”

    尉遲文笑著說道:“我不就是在忙事情嗎,哈密人在大宋的任何商業活動都歸我管,所以我來這里轉轉也很合情合理吧。”

    于若菊好整以暇:“轉完了嗎?”

    尉遲文看著她,端詳:“還在看。”

    于若菊偏開臉,忍不住咬了咬牙:“尉遲文,我們已經沒有關系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啊,”尉遲文看向她,他的聲音里,沒有任何不快的意思:“不然我今天怎么會站在這里?”

    “于若菊,”尉遲文叫出她名字,表情也在頃刻間收斂得體,他語氣也變得正式:“我不介意等你一天,一年,或者十年。”

    男人真是很無所謂地,聳了聳肩:“反正,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不怕失敗,有恒心,有毅力,這是大王說過的原話。”

    …………

    于若菊從小就明白一個道理,人不可以在同一塊石頭上栽倒兩次。

    可這一秒,她卻不敢保證,她不會再一次被尉遲文用這種手段拿捏住。

    人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,只要不是出現無法化解的矛盾,但當時間過去很久,再重逢,再見到彼此,當初那種憤怒感就很難再次出現。

    相反,對方那些好還歷歷在目,再與當前的他重疊,恍若一物。

    于若菊其實和他沒什么話說,她可以冷臉相對,甚至可以逼迫自己說一些傷人的話。

    可她講不出口,倒不是因為尉遲文的身份,只是,沒必要。她為了自己和他做出切割,并不都是他的錯。她不記恨,只是需要彼此的認可。

    牛平安將她拋棄后,她都沒詛咒辱罵過他。更別說尉遲文了。

    這段時間,她不是沒想過尉遲文。一個人的時候,她有時也會猜,他在做些什么。

    但她從未期待或者希望過,他再回來找她。

    她并不想見到他。

    至少不是現在。

    這種感情十分矛盾。

    煩心的是,尉遲文今天又憑空出現在她面前,整個人看上去完全恢復成了最開始的狀態。

    與最開始的他,并無區別。

    她知道這是他的偽裝,不是他本來的面孔,但是太容易感染人了,比戒煙還難,她不能幸免。

    她想做的事情才剛起步,不希望自己重回被他影響的狀態。

    當然,她更不希望尉遲文還老圍著她打轉,這不是他應該有的模樣。

    于若菊輕微地嘆了口氣,問:“尉遲文,你不用這樣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樂意。”都不用于若菊說完,他就毫不猶豫的說道。

    于若菊說:“我不喜歡。”

    男人看著他:“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了?”

    “不是,”……又被他繞進去了,于若菊馬上扳回來:“不是有沒有感情的問題,我有自己的安排,你也有你的生活,你今天過來,會讓我產生一種……,算了,你能別來找我了嗎?”

    “你有你的生活,我有我的生活,我限制過你嗎?”尉遲文問。

    “沒有,”于若菊竟然沒有否認,反而順著往下說:“正因為沒有限制過,所以你沒遇到我之前,你一樣過的很好,不需要我的借入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這是什么道理?偏偏又沒法反駁。

    尉遲文發現,于若菊只是不愛說話而已。她一旦想和人爭論什么,也很會下套。

    可為什么,突然之間,覺得自己對她來說根本沒有存在的意義?

    尉遲文問道:“我對你的生活產生了影響?”

    “你現在就在影響我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影響了?”

    “你沒來,我這會已經吃完飯準備小憩了,下午還要上課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尉遲文啞口無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