聚合小說網 > 銀狐 > 第七十二章 自由和圈養的區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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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于若菊深深吸了一口氣,忽然轉頭,目光變得悠遠:“這些年來,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,就是我能做什么,想做什么,應不應該去做,但很多東西讓我沒工夫去多想,說出來不怕別人笑話,尉遲文的確幫我解決了很多壓力,至少很多時候,我不用再為銀錢發愁,所以也有空多想……”

    “最后得出的結論是,無論成與不成,我都想去試試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,把一切都拋開,什么都不要了,即便最后得到的結果是一無所有,我也想試試。”

    女人的眼里,沒有半分遲疑。

    她的語氣,也是從容不迫,堅定不移:

    “也許最后的結果比我想象的還要糟糕,但我也不會后悔,因為我盡力了。”

    岳玲奇許久沒有開口,只是深深端詳著于若菊。

    此刻的她,和自己剛剛去哈密的時候,真像啊。

    她好像什么都沒有了,但也好像什么都不需要了。

    岳玲奇莞爾道:“看來你已經下定決心了。”

    于若菊恍然回神:“什么?”

    岳玲奇又喝了口茶:“我今天過來,是想告訴你一個消息。”

    她放下茶杯,正襟危坐:“我同意你留在我這里,并且我會專門讓人教導你,而且你也不用和牛平安打交道。”

    于若菊的瞳孔,隱隱浮出光,這種光芒岳玲奇很熟悉,當初決定去哈密的時候,臨出發時,她的眼睛里也有。

    但很快,這點光又黯下去幾分。

    女孩的反應在岳玲奇意料之中,她一語道破:“你剛和尉遲大人分開,現在又來屬于哈密商會的酒樓,對你來說,是有些難以接受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,”岳玲奇看著她:“我剛才會問你那些問題。”

    “你的豁達,也是我看重的地方。”中年女人雙手交疊到桌上:“你剛才的話里面,我也聽出了一些,你想要擺脫尉遲大人對你的控制的意思。但我必須說兩句,即便你去其他酒樓,其他地方,其實還是脫不開尉遲大人的勢力,這個天下是大宋官家,當今天子出身哈密,尉遲大人是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,只要他想,他可以插手任何事情,無論在什么地方。”

    岳玲奇跟著嘆了口氣:“我年輕時和你一樣,也是有很多想做的事情,但每個人都跟我說不可以,家境殷實,只要尋個好人家嫁了,在家相夫教子就夠了,后來,家里想把生意往哈密那邊做,那時哈密剛剛建起,沒人愿意去。”

    “最后我去了,”她笑笑:“而且在哈密用的人都是屬于我的人,家里如果不想放棄哈密的聲音,就必須由著我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我今天才能坐在這里,和你說這些話。”

    岳玲奇正視著面前這個,和自己很像的人:“于若菊。”

    她第一次叫出她的全名,不再是于姑娘,也因而顯得更為親近,猶如長輩:

    “你今天的選擇,在未來能不能走出來,完全看你自己,但我給你這個機會,如果你把握住了……”

    說到這里,似乎想到什么,岳玲奇掩唇笑出聲:“說起這個,以我對尉遲文的了解,就算你說了要和他告一段落,他最后難免也……鐵心源的故事你應該看過吧?”

    于若菊搖頭。

    “那就算了,反正哈密出來的男人都這樣,連太子殿下都……”

    見女孩臉上的遲疑在減退,岳玲奇才放心滿意地總結陳詞:“既然決定好了,那就不要后悔,走下去,別回頭。能影響你的,只有你自己。”

    …………

    于若菊上午到的盛源酒樓,下午消息就傳到尉遲文這里。

    彼時,他正在和東京城的哈密商人們集會,并把其中一名商人訓了個狗血淋頭,因為后者抱怨為了幽云十六州的戰爭,他捐的銀子太多。

    每個人都戰戰兢兢,不發一言。尉遲文最近火氣大得堪比街頭剛被丈夫毆打完的中年婦女,這是整個商會內部眾所周知的事情。

    房間的門被敲響,尉遲文的聲音被打斷,表情更為不快。

    他閉了閉眼,還是讓人進來,他知道,這種時候如果不是大事,不會有人敢來打擾的。

    來的是姜武,悄悄將一張拓本交給他。

    尉遲文打開拓本,是一份契約,最后的署名大大寫著于若菊三個字,上面還有紅手印。

    眉心瞬間舒展,尉遲文揉了兩下眼睛,仔細看,再閉眼,然后再睜開眼仔細看,把那個簽名重看了好幾遍。

    然后嘴角咧開了,眼睛也彎起來,不受控制地無聲笑起來。

    這番神態當然被所有人盡收眼底,眾人對望,不知原委。

    緊接著,更為詭異的事發生了,前一秒還笑瞇瞇地尉遲文一拍桌子,起身宣布:“今天就這樣,你們都可以走了。”

    然后拿上那份拓本徑直走出了屋子。

    留下其他人面面相覷。

    一回自己的房間,尉遲文就把姜武揪住,語氣急切的問:“這是不是假的?給我一句準話!”

    姜武搖頭:“小人哪敢把假的拿來給您看啊。”

    “不錯,”失而復得的狂喜讓尉遲文臉上的笑容就沒消失過:“她知道岳玲奇是哈密商會的人,她這么做,是不是暗示什么?你說呢?”

    他浮想聯翩,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深。

    尉遲文撐臉,一只手急促地在桌面叩著:“你見到她本人了嗎?”

    “見到于姑娘了。”

    “他娘的!我都沒看見!”尉遲文站起來,差點想發火,又想到這事和姜武沒關系,嘆口氣,他埋怨道:“你怎么不早告訴我?我還在這和他們浪費什么時間?”

    姜武很委屈:“我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來告訴您了啊。”

    “她……”尉遲文有好多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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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多話想問,百轉千回,終究只說了四個字:“怎么樣了?”

    “我看于姑娘氣色還不錯,”姜武停頓少刻,又道:“哦,她頭發還換了個扎法。”

    “嗯?”

    “沒用發珠,就用一根繩子綁住,綠色的。”

    “好看嗎?”

    “好看啊,于姑娘怎么樣都好看。”

    “會說話,以后不準再說了!否則老子把你眼睛挖了!”尉遲文語氣陡然兇起來。

    “……是是是,小人不看了。”尉遲文和以前大不一樣了:“我已經安排好了馬車,大人現在想去見于姑娘,隨時可以出發。”

    “走。”尉遲文毫不猶豫的站起來:“現在就出發,等等,別用我的馬車,換別人的!”

    “換誰的?”

    “張讓,他的馬車于若菊沒見過。”

    …………

    張讓也是尉遲文的老朋友了,幾年前,他第一次到哈密,尉遲文就注意到了他,畢竟,天底下敢空手套白狼的僅此一家。

    張讓用一個消息,讓哈密國從遼國手上搶到了五百匹戰馬,而他則從哈密國手中拿走了這五百匹戰馬的銀錢。

    錢,是他的一切。

    尉遲文喜歡這種人,單純,不做作,好交流,所以他雖然是哈密商會的一員,卻從未出現在商會的會議上。

    用他的話說就是,老子又沒做錯事,有什么好去的?有事通知老子就行了,沒興趣在那浪費時間。

    因此,尉遲文和于若菊的這幾個月時間,于若菊進出過不少次哈密商會,卻從未見過張讓。

    張讓看尉遲文來了,挑眉:“尉遲大人心情好了?”

    “一般,”尉遲文揮揮手:“你馬車我征用了,回頭還你。”

    張讓也不問為什么,點點頭讓下人將馬車帶過來:“我陪你一起?”

    “不用,我自己去。”簾子撩開,尉遲文坐進去。

    在大興土木的東京城,馬車其實并不方便,但這是身份的象征。

    行駛在路上,路人紛紛猜測,這又是哪家的達官貴人出來了。

    中途,尉遲文還讓車夫先帶他回了趟鐵家老宅,換了身干凈的新衣服。

    他也說不清楚自己做這些是為什么,但就是本能的想去這么做。

    把車停到盛源酒樓的后門口,尉遲文撩開窗簾,讓馬夫慢慢往里走,不要弄出太大動靜。

    守衛一見是他,匆忙跑出來迎接,旁人進這里,還得驗證身份,征得老板同意,尉遲文不用,哈密商會的人沒一個不認識他的。

    他把車停好,下來就讓人把老板叫過來,后者剛到,他急不可耐問:“岳玲奇在嗎?”

    一邊問,尉遲文一邊邁著兩條腿往酒樓里走。

    老板點頭哈腰的:“岳掌柜的上午便離開了,今日便只有小的在這,需要小的讓人去通知岳掌柜的嗎?”

    “算了……”尉遲文嘆氣:“本來挺久沒見了,還準備和她聊一聊。”

    “不巧,確實不巧。”老板才不信,但嘴上還是迎合著:“尉遲大人有什么吩咐,告訴小的就行,小的一定辦的妥妥當當。”

    尉遲文走上臺階,笑了下:“我聽說岳掌柜的今天早上……”

    “于姑娘嗎?”

    “對,就是她。”

    “知道,知道,于姑娘就在這,尉遲大人是要……”

    尉遲文抬起頭,眼睛掃過酒樓:“是啊,我要干什么呢?”

    “尉遲大人盡管吩咐,”老板聽他說廢話,配合著作深以為然狀:“小的一定知無不言,言無不盡。”

    尉遲文說明來意:“我聽說,你們這里的新人都住在酒樓的后院?”

    “是的。”

    “在哪——”

    “就在后面,不過要繞幾個巷子,但那邊都是女子,尉遲大人是要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就看一眼,”尉遲文的語氣十分平靜:“有什么問題嗎?”

    “沒有問題,絕對沒有沒有問題。”

    “你別跟著我,換個人帶我去。”尉遲文微微抬頭,被朗朗日光,晃瞇了眼。

    “小的這就讓……。”

    “等等,”見老板要走,尉遲文立刻喊住他:“換個男的,別讓女的帶我去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有問題?”

    “小的不敢。”

    老板很體貼給他安排了一個老頭子當向導。

    尉遲文跟在他身后,往目的地走。他心里急,又不想表現的特別明顯,一路上,憋得不行。

    于若菊所住的屋子,有一個空闊安靜的走廊。

    兩邊墻上,依次掛著很多詩詞,定睛仔細看的話,就能發現,這些都是東京城的風云才子們留下的佳作。

    老頭子停下來:“大人,于姑娘就住前面第三間。”

    近在眼前。

    尉遲文突然心跳加劇,忐忑之極,不敢再往前踏一步。

    “需要我去叫她嗎?”老頭子問。

    “不用!”他飛快否決老頭子的話:“你別管!”

    突然,第三間的門,被人從里推開,似乎有人要走出來。

    下一秒,男人的身影飛速閃到老頭子背后,微微蹲下身,試圖把自己躲到了他后邊。

    老頭子:“尉遲大人,你這是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