聚合小說網 > 銀狐 > 第十九章 鐵喜的千鈞一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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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這一拳毫無意外的被躲掉。

    右臂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,鋒利的匕首深深的刺進了鐵喜的胳膊里。

    他怒吼一聲,強行抬起右臂,再次對準了近在咫尺的女人,狠狠地錘在女人的面門上。

    女人慘叫一聲大步后退,捂住鼻梁半跪在地,鐵喜猶豫了一下想要乘勝追擊,但腳卻緩緩向后退。

    本能告訴他,不能靠近她。

    果然,女人等了幾秒,不見鐵喜靠近,突然抬起頭,身子像豹子一樣猛撲向鐵喜,如果鐵喜剛剛接近她,就絕無可能躲掉這一下。

    女人雖然男子打扮,但從面部的輪廓上能看出來,絕對是一位國色天香的美人兒。

    鐵喜不介意和這種女人多接近一下,但前提是換一個場合。

    鐵喜情急之下,取出一直藏在懷里的匕首,向女人刺去。

    女人完全沒想到鐵喜手里居然有武器,猝不及防之下只能用雙臂護擋在身前,竟是準備硬挨這一下,然后抓住鐵喜。

    鐵喜哪里敢和她硬拼,匕首刺進女人的手掌后,想都不想的松開匕首,轉身再度逃跑。

    女人冷漠的將匕首從掌心拔出,看著鐵喜逃跑的方向,再度追趕過去。

    鐵喜跑了十幾米,忍不住回頭想看一眼女人是否追上來了,結果一眼便看到女人和自己之間又只剩幾步的距離。

    實在是跑不過這個女人。

    鐵喜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麻了,剛才那把匕首是尉遲文藏在衣服里,被他取出來當做最后手段的,現在匕首丟了,胳膊又受了傷,今天十有八九是逃不掉了。

    逼入絕境的鐵喜見女人伸出的胳膊馬上要碰到自己了,干脆猛地停下腳步,轉過身子撲過去,他不活了,這女人也別想好過。

    女人側身躲過鐵喜的反擊,完好的那只手做爪狀,狠狠刺向鐵喜的眼睛。

    鐵喜努力避開眼睛,卻被女人的手指戳中鼻子,鼻梁肉眼可見的歪了一截,冒出鮮血。

    女人再度欺身而上,想要將鐵喜壓倒在地上,鐵喜毫不客氣咬住她的手腕,用盡全力。

    女人慘叫一聲,鮮血淋漓的那只手一拳砸在鐵喜的臉上。

    鐵喜受到重擊,松開嘴,腦袋里天旋地轉。

    女人看著自己淌血的手腕,又抬頭看向無數腳步聲傳來的方向,隱隱綽綽的能看到很多人影,咬咬牙,恨恨的瞪鐵喜一眼,提著他翻入一道圍墻。

    …………

    “官府剛剛放了榜,刺客一日沒有抓到,東京城就一日不得開啟。”

    “你這婆娘看到沒,剛剛進屋問話的全是帶甲巡邏的軍士,嚯,那殺氣騰騰的,好像多看一眼都會被他們砍掉腦袋。”

    “這外面不太平,我也不出門了……”

    隔壁房間的夫妻對話,鐵喜聽的清清楚楚,想說些什么,但嗓子很干,一點音兒都發不出來。

    女人站在理她三丈遠的地方,似笑非笑,匕首在指尖飛舞旋轉,危險又充滿了一種藝術的感覺。

    “不要動。”女人無聲的對他說道,旋即轉身離開,再出現時,身上多了一抹血腥味。

    染血的匕首距離鐵喜越來越近,女人美麗的面龐在光影中猙獰的像一只野獸,直到匕首貼著鐵喜脖子上的皮膚來來回回許久,女人猙獰的表情才慢慢恢復平靜,重新站起身。

    鐵喜見她找來一根繩子,很配合的伸出雙手。

    識時務者為俊杰,主動配合還能少吃點苦。

    女人很滿意鐵喜的態度,將他的雙手綁在一起后,便拍拍手,牽著繩子的另一頭,帶他從房間里出來,接著走出庭院。

    鐵喜出來的第一時間,目光就落在視線正好能見到的行人影子上。

    小腿傳來一陣劇痛,他悶哼一聲跪在地上,女人笑吟吟的低頭看他:“乖一點,不要生事,你或許能活著。”

    聲線雖然有些粗,但聽的出來是女聲。

    鐵喜舔舔嘴唇站起來:“幽云十六州之戰勢在必行,就算你把我抓回遼國也阻止不了。更別說離間大宋和哈密了,我父王和皇祖父都不是傻子,你們的手段太低級,他們甚至都不用動腦子,就能知道你們想的什么。”

    女人牽著鐵喜走在一條小路上,什么話都沒有說,仿佛沒聽到鐵喜的聲音似的。

    鐵喜跟在她身后:“你們不想和大宋還有哈密發生戰爭,其實很簡單,就是將幽云十六州還給大宋,我可以保證,無論是哈密,還是大宋,都不會有興趣繼續和你們發生戰爭。

    反正那個地方對你們來說也沒多重要,不是嗎?死占著那里,無非是占個地利,方便侵略大宋而已。

    話說回來,我都明白的道理,你們遼國的皇帝官員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,說白了就是被大宋的歲幣進貢習慣了,現在突然停了,覺得丟了面子,又少了一大筆金錢來源,沒辦法滿足你們的奢侈,所以明知道打不過大宋和哈密的聯軍,硬挺著一口氣也不愿意放棄幽云十六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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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但人吶,要分的清局勢,何必……”

    女人回頭冷冷的瞪了鐵喜一眼,拖著他來到一戶人家,指節很有規律的敲響大門,然后大門就開了。

    院子里除了開門的一個宋人外,一個人都沒有。

    女人卻很熟悉的走到一個草堆旁邊,推開雜物,拉開一個草環,地面頓時出現一個黑黝黝的洞口,然后一把將鐵喜推進去,自己跟著跳進去。

    光線突然消失不見,鐵喜用力眨了好幾下眼睛才漸漸適應這里的環境。

    地窖里有十幾個赤裸著上身的男人,或坐在地上休息,或在磨刀石旁將自己的武器打磨的更加鋒利,還有十幾個女人,正不斷的將火油灌進一個個油罐中。

    鐵喜真心覺得大宋應該出一條新的律法,就是無故不得在家里打地窖。

    他回頭看向女人:“你不會想靠著這些人從東京城里殺出去吧?他們肯聽你的去送命?”

    女人沒理他,讓人將他牢牢綁在一根柱子上,一邊為自己敷藥包扎傷口,一邊便喊來一名男子:“去把楚齊找來,我有事吩咐他。”

    鐵喜看她一眼,忍不住笑道:“我聽說,幽云十六州的很多漢人都已經把自己當遼人看待了,看來這事是真的,否則這里不可能有這么多漢人幫你。”

    話音剛落,腿部又傳來一陣劇痛,要不是被繩子綁著,他肯定會倒在地上。

    痛楚讓鐵喜倒抽著涼氣,用另一條完好的腿使勁磨蹭才覺得好受一點。

    一個男人走過來,從頭到腳將他檢查了一個遍,確定他身上沒有任何有可能傷到人的東西,才罷手。

    女人走到鐵喜面前,視線直直對上他鐵喜的眼:“你看起來一點也不怕死。”

    鐵喜看著女人道:“我不想說你們沒膽子殺我這種話,但事實是,我活著比殺了我對你們好處更大,無論是對遼國來說,還是對你們此刻的處境來說。

    你們可以派人去和官府談判,放心,只要我在你們手上,他們一定會恭恭敬敬的把你們送出大宋境內,而且就像你的同伙之前說的那樣,我當人質,或許大宋和哈密真的很有可能投鼠忌器,暫緩對遼國用兵。

    但只是暫時的而已,當他們意識到,無論如何你們都不會放了我后,即便是我父親都會當我這個兒子已經死了。

    這些都是后話,對我們此刻的處境而言,與其嚇唬我,或者聊那些特別家國大事,還不如把你的名字的告訴我,這樣你死了,還會有個記住你的人。

    放心,你對我的印象很深刻,直到我死,都不會忘掉今天發生的一切。”

    鐵喜的小腿再次被女人狠狠踢了一腳,不知道是不是錯覺,他感覺自己好像聽到了骨裂的聲音,這種痛苦讓他忍不住慘叫出聲,大口大口吸著氣。

    女人笑吟吟的收回腿,目光轉到走過來的男人身上。

    男人身材瘦弱,看上去就像很久沒吃過一頓飽飯一樣,身上的琵琶骨清晰可見。

    鐵喜猜測,他應該就是女人口中的那位楚齊,遼國在東京城的細作,他和乞丐唯一的區別就是身上有一件干凈的衣裳,像這種人的確很容易逃過監察司的眼睛。

    不過相對的,這種人想得到什么對遼國有用的消息也很難,但作為接應的人來說,又無比合適。

    “找機會將這封信送到丙手里,不得有誤。”女人說完這句話,正好也替自己包扎好了傷口,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交給他。

    鐵喜感覺腿部的疼痛已經可以忍受的時候,才開了口:“你看樣子并不想拿我當籌碼和大宋官府談判,能問問是為什么嗎?你就這么確定可以帶著我離開東京城?”

    女人捋了捋頭發,回過頭看鐵喜:“你問這種問題,會讓我覺得你很有把握安然脫身,并將我們全部留在東京城,能說說是什么原因嗎?”

    鐵喜笑道:“只是好奇罷了,相信我,如果我有把握從你手里逃出去,那你根本就抓不到我,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,是我學會的第一個道理。

    讓我猜猜,你口中的那個丙,應該是一個身份很高的官員?至少是三品往上,只有這種身份的人才有機會騙開城門,帶你們出去。因為他向你們寫過效忠信,結果現在就變成了你們威脅他的工具。”

    女人含笑而立:“如果不是你,我不會用他的。”

    “當然,這么好用的棋子,肯定要到關鍵時候才能用,否則太浪費了,能告訴我他是誰嗎?”

    “你覺得可能嗎?”

    “沒關系,反正就是只能用一次的工具,我知道不知道區別不大,拖你剛剛揍我的福,讓我想起了不少事,我聽說蕭道祁有一個不受寵的女兒,因為這個女兒不愿意嫁給耶律家的廢物,而是想要親自統兵打仗,所以一直被其他人排斥,這個女人的名字叫做蕭紅袖,就是你的名字吧?”

    “宋朝對大遼了如指掌,而耶律洪基還沉浸在過往的榮譽中,身邊小人環繞,歌舞升平,如果沒有一劑猛藥,他永遠醒不過來。”

    鐵喜笑道:“也就是說,你們這些看到威脅的人對耶律洪基還抱有幻想對吧?是因為他的過去太輝煌了,讓你們覺得他只要重新變回去,就能像以前一樣,帶領遼國擊敗大宋和哈密,還是說只是單純的愚忠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