聚合小說網 > 銀狐 > 第九章 自證清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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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鐵喜拍凈身上的泥土,重新回到大街上時,趙姝又恢復了低頭抿唇的怯懦模樣,亦步亦趨的跟在后面,倒是鐵喜走路帶風,帶著一股子春風得意的氣息。

    味道算不上多好,鐵喜也不是挑剔的人,一連吃了兩碗餛飩才心滿意足的站起身,然后再老板娘意味不明的目光中,提著兩袋生餛飩走人,趙姝依然如同跟屁蟲一樣在后面伴隨著。

    鐵喜發現自己做了一件蠢事,他以為自己可以將趙姝從黑暗里拯救出來,但忽略了后者如今就是一只羔羊,怯懦柔軟,會不自覺的跟隨頭羊,即便前方是懸崖,依舊會默默的跟住跟頭羊,哪怕掉入深淵。

    在長期的忽視中,趙姝沒有任何安全感,置身東京的勛貴圈里,活像一只被拋進狼群的羊,終日生活在黑色的惶恐之中,如果沒有鐵喜,這種黑色會貫穿她的整個人生。

    終于在看到希望,而且這希望就在身邊時,趙姝就會本能的跟隨在希望身后,而不是自身做出什么改變。

    “所以你和趙姝出去一天,最后就只和徐詠打了一架?”回到東宮,嘎嘎瞪大眼睛看著鐵喜,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。

    “別廢話,給錢。”尉遲文將手伸到鐵嘎面前。

    鐵嘎晦氣的從懷里掏出一串銀錢丟到尉遲文手中,后者像欣賞什么稀世珍寶一樣,把錢在空中晃了好幾下,才搖頭晃腦的收起來。

    “你們賭什么了?”鐵喜看到這里就明白了什么情況。

    “嘎嘎賭你會和小姑娘發生點什么。”尉遲文鄙夷的看著鐵嘎:“白跟了大王這么多年,還跟個野人似的。”

    “打一架挺好的,咱們哈密國出來的就該有點血性,天天知乎者也的,看著都煩。”嘎嘎將鐵喜撈到床上,扒下衣服,拿出藥粉均勻的涂抹到鐵喜的后背的青紫上:“不過等明天免不了要被先生罰抄一百遍《孟子》。”

    “估計還得被禁足幾天,你想好怎么和官家解釋了嗎?”尉遲文問。

    “實話實說就行了。”鐵喜說。

    “就說你故意給自己抹污點,好讓官家覺得你更像個人,而不是奔著皇位來的虛偽工具?這么蠢的想法你也冒的出來?”

    “滾吧!老子當時打架親真意切!”鐵喜怒了:“你的女人被人調戲,換你你忍得了?”

    “忍不了,但從結果來看,我說的才是對的,而且別人肯定也是這么想的。”尉遲文湊到鐵喜旁邊:“我有一個問題問你,如果你不是想著給自己抹黑,為什么要動手打架?總不能真是為了趙姝吧?你別給我說你真喜歡上她了,我一頭碰死在墻上都不信。”

    “為了補償。”鐵喜說。

    “補償什么?”

    “補償我心里的愧疚。”鐵喜趴在床上,看著簾子后的墻壁:“我們之前討論過趙姝,一致認為她是一個很有心計的女孩兒,不然也不會在一群濃妝艷抹的女子之中特意素面朝天,對吧?”

    “對,特立獨行,為了引起你的注意。”

    “但今天我發現是我們錯了,有些人表現出特別是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,有些人則是因為她本來如此。

    趙姝是個好姑娘,蛋叔說的對,她不適合做太子妃或者未來的皇后,可蛋叔也說錯了一點,她非常適合做鐵家的媳婦。”

    尉遲文不喜歡趙姝,他覺得鐵喜的未來的妻子就應該和王后或者太后一樣,是一個堅強自主的人,趙姝顯然不是這種人。

    鐵嘎也不喜歡趙姝,尤其是當他看過掃帚和撣子送來的信后,更確定趙姝不是一個良配,一個在下人面前都直不起腰桿的女人,如何做得了鐵家未來的女主人?

    鐵喜知道他倆想的什么,話到嘴邊了,鐵喜還是什么都沒說,他感覺自己如果說出實話,尉遲文搞不好真抱著柱子撞上去。

    乖巧的人很多,東宮隨便拉出來一個侍女都比趙姝更懂事,但他就說不上來為什么,趙姝給他的感覺就很特別。

    鐵喜從父親給的札記中學會了如何剖析自己的心理,所以他認真剖析了一下自己,然后一無所獲。

    他絕不承認,自己因為扮演了上帝,將那個小姑娘從黑暗里拯救出來,而且這個小姑娘還姓趙,所以獲得了巨大的滿足感。

    小姑娘越是乖巧懦弱,他的這種滿足感就越強烈。

    這顯得他多齷齪啊,所以這種想法以后都不該有,他就是覺得趙姝合他的胃口,所以喜歡她,就這么簡單。

    郁悶了好幾天的情緒發泄掉,鐵喜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不少:“我覺得這種事情可以多做幾次。”

    “你想打架,在宮里找幾個侍衛就能打,我保證他們不論身手還是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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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還是抗揍能力都比那些下人強的多。”尉遲文面無表情的說。

    “不是,我指的是隱瞞身份去宮外轉轉,只是老師和我皇爺爺那不好解決。”鐵喜摸著下巴說道,青春期的大男孩兒,下巴已經有一層白色的軟絨了,揪著有點疼,但上癮。

    “別想了,這種事不會被允許的,尤其是有了今天的前車之鑒,大王說的是童話故事,你別當真。”

    “你怎么知道是童話故事?難道你查了?”

    “對啊,我把各個朝代的皇帝故事都看遍了,也沒找到大王口中那個喜歡微服私訪的皇帝,說到底微服私訪除了拿自己的小命去賭博外,還有什么意義?完全就是滿足自己的虛榮心罷了。”

    鐵喜和嘎嘎對視一眼,一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
    太子打架這件事,影響說大也大,說小也小,就像尉遲文說的,一百遍《孟子》就是他的懲罰,什么時候抄寫完,什么時候可以走出書房。

    鐵喜在書房整整呆了半個多月才再次呼吸到新鮮空氣,而他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趙元休,后者帶著很多禮物來東宮賠罪。

    說是賠罪,臉上的笑卻遮都遮不住。

    鐵喜為趙姝和徐家那位不學無術的大少爺打架,已經傳到了東京城里所有富貴人家里,雖然是風流趣事,也足見趙姝在鐵喜的心中的地位。

    如果說之前鐵喜對這樁婚事還有反悔的機會,現在這件事就是板上釘釘了。

    “如果你不娶趙姝,這世上就沒有愛情了。”趙元休走后,尉遲文一板一眼的學著后院里小姐太太們的語氣說著。

    “我本來就沒打算反悔,徐詠那邊怎么說,我挨了那么多拳腳,這事總得有個說法吧?”鐵喜自認不是圣人,先前不提這事只是因為他清楚自己一定會受罰,現在他的罪受完了,也該輪到徐詠了。

    “被他老爹送回中寧老家了,這輩子不會再踏入東京。一個老頭子大半夜跑到官家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,說教子無方,要告老還鄉,你覺得官家會怎么處理,直接給徐詠砍了?還不就是小輩打鬧,告誡一番完事。”

    尉遲文咬了一口蘋果:“不過你也別生悶氣,蛋叔也派人去了中寧,等時間到了就廢掉那小子一只手,只是現在還不行,這么快對他動手誰都知道是咱們干的。順便告訴你一聲,趙姝被禁足了,這半年你別想見到她。”

    鐵喜點點頭,這是理所當然的結果,如果說徐詠繼續留在京城,就證明趙禎不允許他報復徐詠,送回中寧,則意味著兩家同意將徐詠送給太子,只是要求他們不能那么早動手而已。

    “這就是交易,真復雜。”嘎嘎還是懷念跟在鐵心源身邊的日子,雖然識字念書很痛苦,但至少不用想那么多,來到東京后,天天和尉遲文這種卑鄙小人呆在一起,弄的他現在遇到什么事都忍不住想東想西。

    “你天生就是壞種。”嘎嘎認真的和尉遲文說道。

    尉遲文:“?”

    尉遲文:“你有病吧?”

    尉遲文翻個白眼,懶得理犯病的嘎嘎,繼續對鐵喜說道:“董妃回家省親的時候造到賊人襲殺,官家雷霆震怒,一夜砍了六名侍衛的腦袋和十二名宮女太監。”

    鐵喜愣了一下,旋即問道:“什么時候的事情,兇手抓到了嗎?”

    尉遲文搖頭道:“大前天,賊人一共有十三個,當場死了十個,活捉一個,跑了兩個。

    出事之后,東京立刻就封城了,但跑了的兩個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。”

    鐵喜并不擔心這件事牽扯到東宮,因為尉遲文絕對不會做這么蠢的事情,那么問題的答案就很顯而易見:“他們自己人做的?”

    除此之外,他想不出有什么人會無緣無故襲殺董妃。

    尉遲文露出困惑的表情:“問題就在這里了,活捉到的那個人當場就想咬舌自盡,雖然被及時攔下,但舌頭還是被他咬掉了一半,根本說不出什么有用的話。

    現在由韓琦親自審訊,手段很殘忍,基本可以確定不是他安排的人,或者說,就算是他們那伙人干的事,至少韓琦對此也毫不知情,完全是下面的人私自行動。”

    “我皇祖父怎么說的?”鐵喜問道。

    “查唄,查出誰就殺誰,東京城已經封了,現在耗子都溜不出去一只。”尉遲文說道:“王漸估計再有一會兒就來了。”

    鐵喜皺眉道:“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他聽出尉遲文話里有話。

    尉遲文哂笑:“當然是某些小人說,這件事有可能是咱們干的,所以讓你這位太子殿下親自去把兇手抓回來,以證清白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