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港口,穆連慎下車后,看向后面的軍車。
龐家兩兄弟從車上下來,龐思遠笑著上前,沒有多余的寒暄,直接開口:“特來送行,”
他看向身后帶來的人,揮了揮手,“上去幫忙,”
穆連慎一臉平靜的看著,眼中冷厲一閃而過,涼聲道:“既然龐區長樂意幫忙,那我就不客氣了,麻煩后面那輛車上的東西也幫我們搬到船上,”
龐思遠看向身后專門裝貨的車,笑容依舊,“自然,”
“大哥,讓你的人幫忙抬一下東西,”
穆連慎給姜止派來幫忙的人使了個眼色,后者會意的后退到一旁。
有人愿意當冤大頭幫忙,自然要給他們這個機會。
穆連慎走到一邊與翟久等人說話,并不理會龐家兄弟,只是在搬運東西的時候提醒了句:“龐區長,都是給家人帶的禮物,讓你的人小心點,可別弄壞了,”
龐思遠神情悠然,笑著點頭。
他來到傅曉面前,把一個盒子遞給了她,“我父親給你的,”
傅曉伸手接過。
龐思遠淡笑著開口:“這里面都是我父親的一片苦心,希望你能看在這些東西的份上,讓你爺爺給這邊回封信,”
她抱著盒子的手微緊,心中有怪異之感,想起那個滿眼真誠的老人,點頭,“我會跟爺爺說,”
她視線落在幫忙搬運東西的人上,發現他們只是搬運,并沒有任何別的動作。
港城這邊的海關出港前還要做一番檢查呢,他們卻什么都沒做?
這是為何?
許是她的眼神過于明顯。
龐思遠輕笑出聲:“你們不必防備我,我們龐家也是華國人,不至于做太過的事,你們回去,上面可是有人盯著的,我們不來,也會有別人來,這個態度,我們龐家需要做出來,要不然,后路難為,”
傅曉眼神始終淡漠,聽了他的話,微微一笑,不置可否。
東西已經快搬好,他沖著傅曉笑了笑,來到穆連慎面前,進行寒暄交談,臉上始終帶笑,卻給人一種笑面虎的感覺。
“穆司令,這次分別,或許下一次相見很快便來,希望下次穆司令能盡盡地主之誼,”
穆連慎微微啟唇:“若你真能來,我自然會盡,”
龐思遠臉上的笑突然變得意味深長。
傅曉聽見易桉的聲音,回頭,便看到沈行舟神情散漫慵懶的靠在車前,對上她的視線,他眼底閃過一絲柔情。
朝她揮了揮手,抬腳走來。
易桉拉著易檸走到一邊正說著什么。
“一路平安,”
傅曉看向說話的沈行舟,“謝謝,給你留的藥記得吃,”
沈行舟點頭,微垂的眼角壓住了眼底的瀲滟光華,同時遮住了眼底的情愫。
他輕聲開口:“莊家地契很值錢,你有什么想要的嗎?我回去的時候捎給你,”
傅曉淡笑:“不用了,給了你就是你的,”
他輕笑:“這個給你,,”
看著他遞過來的紅袋子,傅曉抿唇:“這又是什么?”
“我自己做的,不值錢,”
見她沒接的意思,秀眉微蹙明顯是在想理由拒絕,沈行舟又笑了下:“那些地契你知道我能獲得多大的收益嗎?”
“只是一個不值錢的石頭,曉曉,你虧了,”
沈行舟把紅色的袋子塞進她手里,后退一步,桃花眼挑了起來,含笑看著她。
身后已經傳來穆連慎的催促聲,傅曉不想欠他的,于是從口袋里拿出一個藥瓶扔了過去,“補身體的,”
藥瓶被他穩穩接住,眼中的笑意更深。
沖她揮手告別。
易檸從易桉的懷抱里退出來,神情激動又興奮:“哥,再見,”
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,傅曉幾人來到了船的甲板上,連弈眼睛又開始紅了,她無奈的朝他揮了揮手,“弈叔,回去吧,有機會我還是會回來看你的,”
翟久直接利落的拍了一下他的后腦勺,“走了....”
連弈嘟噥道:“我不,我要看著他們走,”
連年聽他的,于是幾人就站在港口看著大船慢慢起航。
隨著汽笛聲的響起,大船也慢慢離開港口....
翟久和連家兄弟這時才坐車返回。
看著逐漸遠處的人兒,沈行舟喃喃說了句:“下次見,”
尾音柔軟,似乎藏有無盡的眷戀。
直到徹底看不見大船的影子,他才收回目光,慢慢往車前走去。
“安少爺似乎與穆家這個小姑娘是舊識?”
沈行舟腳步微頓,眼底寒芒漸起,收回要拉車門的手,回頭,看向不遠處說話的龐思遠,“是又如何?”
龐思遠輕笑,“不如何,安珩,之前的事是我小心眼,我在這里給你道歉,”
端的是一派溫潤如玉,言語間也多是求和之意?
沈行舟瞇眼看向他,默然片刻,眉梢一挑:“龐區長言重了,”
兩人四目相對,一個探究,一個坦然。
龐思遠笑容依舊:“欸,錯了就是錯了,改日請你喝茶賠罪,”
“不敢當....改日我請您,”
沈行舟眸中神色意味不明,暫時確實不能與之為敵,裝一下又何妨。
雖不知為何龐思遠要求這個和,但反正難受的不是他。
看著他坐車離去,沈行舟這才拉開車門坐了進去。
看向駕駛位上的易桉,“開車,回去,”
與他相反方向而去的軍車里。
龐思域皺眉:“我們搞這一遭做什么?”
“只是來幫穆連慎搬東西?連查都不查,你不怕他帶什么不該帶的東西回去?”
龐思遠笑了,“他帶東西,會讓你搜出來?”
“再說了,爹怎么說的,你忘了?爹給傅曉的那個盒子里是什么你知道嗎?他老人家做的事,我們就是搜出任何東西來,有何意義?”
龐思域雙眉緊擰,一臉的欲言又止。
龐思遠不著痕跡的蹙了蹙眉,眼底的煩躁顯而易見,“我們雖然難做,可那是我們的父親,他想做的事,作為兒子,你能反著來?”
“那怎么辦,你又有什么主意?”
龐思遠緩緩閉上眼,半晌后,他道:“先做好自己的事,但,也要做另一種打算,權衡一下吧,”
這句話深沉而又別有深意。
龐思域一知半解,但他相信自己的弟弟不會害龐家,只能按照他說的做,做好自己的事。
另一邊的船上,傅曉打開了龐思遠給的盒子,文件袋中裝的都是一些文件,她看不太懂,遞給了一旁的穆連慎。
穆連慎打開看了看,臉色逐漸嚴肅。
里面的文件較多,他沒看完,也沒隨意的抽取,看了幾眼文件,他打開了那封信。
傅曉坐在一旁的小榻上,安靜的趴在桌子上。
不知過了多久,只聽的穆連慎嘆了口氣,她抬頭看向他,“爸?寫的什么?”
穆連慎沉默不語,良久后,才平靜開口:“龐大軍這個人,倒是個大義之人,”
他看向傅曉,笑了笑,“這些資料,都是他能接觸到的一些研究材料和政治策略,把這些東西傳到內陸,若是被外人知曉,龐家....”
龐家整個家族,將毀于一旦。
傅曉坐直了身子,恍然間,又想起那個滿是落葉的院子,和那個滿目滄桑的老人。
以及他的那句:“落葉歸根,”
穆連慎揉了揉傅曉的頭發,嘆道:“這事保密,”
傅曉點頭。
她自然知曉其中利害。
穆連慎想起臨走時,龐思遠的話,下一次相見?
難不成,他要有所行動不成。
不過看在這些資料的份上,龐思遠若真來,他還真的可以請一頓。
并不是他多喜歡龐思遠,而是他敬佩所有愛國之士。
看來龐大軍的面子上,這頓飯倒是也請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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